活在广州老城(一)——小巷历史

——仅以此系列,献给曾经生活了20年的老地方。庆幸能够生在广州,长在广州,特别
长在现在住的这个老城区里面。翻翻记忆,查查网上资料,我生长的那个小地方附近,
还是有很多骄人的历史可以说说的:

——下面就是节选部分旁边的一些小巷的传说历史,还有我小学的历史,做个纪念吧。

——『Sunny 注:』文章中提及的擢甲里、进步里、玛瑙巷都是我家附近的小巷,至于
光塔路这么出名就不用多说了,满族小学就是巷子尽头的小学,也是我的母校,注:满
族小学并不是全部招收满族学生的,我就是汉族的,不过当时我们确实把满族的同学分
在一个班上,虽然那个班也并不是所有都是满族的,满族的三好学生还可以额外的获得
奖学金。汪宗猷老人在我入读的时候已经退休了,作为名誉校长偶尔还是会回来开开会
的。对他的记忆也不多了。但是作为当年三课成绩291分首名毕业(当时还没有电脑派
位的制度)的学生我还是可以很牛B的经过母校门口的(虽然里面也没有多少老师认得
我了)。还有居然在网上发现有人写过一篇散文叫做《广州风情——杏花巷记忆》,可
惜一直找不到原文。

以下内容节选自《广州地图:趣怪地名与神秘的千年传说》

——这是一条普通的小巷。

——除了擢甲里这个文绉绉的名字和一个没人知道的千年以前的进士,这条小巷像广州
所有普通的街道一样过着平淡的生活。巷头是晒太阳的阿伯和补鞋的鞋匠,巷子里是为
着鸡毛蒜皮而喋喋不休的居家妇女,巷尾的发廊不时传来一些靡靡之音,楼房和平房紧
密间杂地连接,不古老却也不新派,搓麻打牌的人也有,多是退休的阿叔阿婶。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回到了儿时江南的旧居,我又背着书包,每天的上学下课,一日里仅仅是因为
在巷口闻到母亲笼屉里的饭香而激动,因为被大人们调笑和邻家的小女孩一同嬉耍而脸
红。生活里演奏着一曲名为平淡的音乐。在擢甲里穿行的时候,我的时间和空间总是在
不停的错乱,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让我陡然回忆起过去的安详。

——这是一个历史的断层。

——出于工作的需要,我努力地向居民打听关于这条小巷的历史变迁,但大多数人报以
茫然的眼光和或者是歉意的表情,少数人的回答也和我原先要追寻的文化沉淀、科甲佚
事风马牛不相及。擢甲里先贤的优良传统到这里似乎发生了断层,巷事、国事、天下
事,不必事事关心;油盐、柴米、酱醋,才是生活根本。或许正是因为这里的居民崇尚
简单平淡,干脆连自己的居委会也一并合到了相邻的玛瑙巷进行统一管理。

——这是一种笃实的生活。

——几天的采访下来,我在擢甲里来回走了十七遍,每走一遍,心中便多了一点体会、
一点迷恋。尽管这里没有令人称道的古色古香,也难寻前卫时尚的都市风景,但它能给
你一种很笃实的感觉,脑子里突然泛滥起好多词来赞美它“平淡才是生活的真谛”……
是不是有点俗?但和如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状元坊相比,擢甲里像是个丑小鸭,但
却是一个丑得可爱的小鸭,能在都市的喧嚣和工作的繁忙中给你带来家的宁静。

——这是一片平淡的世界。

——距离擢甲里仅一街之隔的广州市满族小学校长关洁梅从小就在擢甲里玩耍、成长,
她似乎也不清楚擢甲里名称的来历,因此在我询问她对这个小巷的特色概括的时候,她
只给了我两个字“平淡”。除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史话,擢甲里最轰动和最值得记忆的事
情似乎就是整修下水道,换了三次地砖。

——这是一段长258米的道路。

——它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却只有几十年的青春,抗日战争中日本人的飞机大炮毁灭了
所有关于过去的证据,如果抛弃它响亮的名字,它仅仅是一段长258米的道路,一个住
着几百户人家的居民区,想了解它的历史,必须去图书馆、档案馆;但寻找一曲名为平
淡的音乐,只要行走在上面,仔细地聆听、感受。

——发现之旅

——无人知晓的千年传说

——位于海珠中路西侧的擢甲里,因为居住过宋代进士黄勋和明代状元伦文叙而小有名
气。印象中擢甲里可以算是广州城最古老的地名之一。原想此行可以去寻觅古老的气
息,去品味宋明文化的味道,但当我真正行走在这条小巷上的时候,却深深体会到什么
是过眼云烟,短短的二百多米,除却巷头擢甲里的门牌,没有任何可以和其它普通街道
区别的地方,现在的擢甲里,有的只是平静的街道、够不上年份的旧楼、麻将桌上厮混
的老人。

——现在的广州地图上很容易忽略二百多米长的擢甲里,但史书上却无法抹杀这短短的
小巷。从目前可查的最早的明代地图中,就可以发现“擢甲里”的字样。至于擢甲里名
字的来历,当地的居委会和居民都表示一无所知,有个别人猜测是不是和曾经住在福地
巷和擢甲里交界的明代状元伦文叙有关,但根据《广州地名志》记载:曾经居此的宋代
进士黄勋高中后重修故居,定巷名为擢甲。而进一步的内容,记者在广州图书馆的地方
文献中查得,《广州城坊志》记录,宋绍兴二年,黄勋得中进士之后,当时的南海郡守
李陵十分看中他的才华,为黄勋修葺府第,并将其所居地起名为“擢甲里”。事有凑巧
的是,黄勋的弟弟黄熙在后一科科举考试中也得中进士。关于黄勋这个人,史书中记载
他非常孝顺,母亲去世的时候因为家境贫寒没有钱来操办丧事,有人劝他火葬算了,黄
勋却哭泣着说:“我母亲有什么罪,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因而坚持不火葬,在
当时也是至情至性之人。

——战争阴影下的历史断层

——《广州地名志》的副主编廖汝忠老师向我们介绍说,城市和农村不一样,农村的居
民以土地为生,居住相对稳定,所以经常可以发现世袭多代的宗族。但是在城市,特别
是在像广州这样的城市,人口流动性比较大,再经历几次战争带来的迁徙,所以很难寻
找到一个居住稳定的世族。

——擢甲里就是如此,在清朝,擢甲里以及附近的朝天路、光塔路曾经是满族聚居地。
但是,20世纪上半叶的战争席卷了擢甲里,目前居住于此的这批居民,大多是解放后从
广州附近的农村迁移过来的,这里的建筑也都是解放后修建的。肖三伯是这里最老资格
的居民之一,他回忆说:“1953年我从湛江搬来的时候才12岁,抗日战争中日本人的飞
机大炮让擢甲里成为废墟一片,我当时就租了一块烂地,开了一个铁匠铺,记得当时到
擢甲里来居住的很多人都和我一样,都是从农村来到广州的打工仔,大家用自己的双手
建立起了今天的擢甲里。至于当地原来的居民,基本上都躲避战火走了。”

——其实在擢甲里的历史上,类似影响的事件可能还有很多,白云苍狗的起起伏伏让擢
甲里发生了若干个历史断层,因此现在的居民对于擢甲里的由来所知甚少,也就不难理
解了。

——更名风暴中的幸免于难

——擢甲,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擢为擢升,甲表示居第一位。两者合在一起字面
理解为提拔到第一的位置,隐含科举高中的意思。在广州,类似于擢甲里这样的地名原
先有不少,像现在的红专里,是从科甲里更名而来的,现在的进步里,之前的名字叫做
进士里。文革的时候除四旧,所谓的科甲里、进士里等等都被算为封建主义的糟粕割掉
了尾巴,换上的是最有那个时代烙印的词汇。

——那么为什么擢甲里幸免于难呢?廖汝忠老师分析认为,是更改地名的人文化水平不
高的原因。一般县级以上的地名是由政府来制订的,但是像城市中小街道、小胡同的命
名或者更名,基本上是住在本地的百姓行为,擢甲这个词对于当时更名的人来说可能超
出了他理解的范畴。

——擢甲里以后会不会被更名呢?廖老师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地名有相对稳定性,如
果经常变动,对历史的考证、文化的延续都是不利的。

——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

——在擢甲里的西侧,还有一条福地巷,因明代居住此地的伦文叙中了状元,其子伦以
谅、伦以训先后为探花、榜眼,故取名“福地”,寓人杰地灵之意。严格意义上讲,福
地巷应该是擢甲里的一部分。《广州城坊志》中记载说“福地巷在西门擢甲里内”,而
传说中的伦文叙故居————福地巷1号就地处擢甲里的中段,两者构成一个“丁”字形
状。

——根据住在福地巷1号对面、擢甲里38号的一位阿婆回忆,80年代的时候,福地巷1号
还住一位姓伦的老太太,据说是伦文叙的后人,不过现在老人家已经撒手西去,而福地
巷1号的地址上也在1997年建起了穗安楼。26层的穗安楼是擢甲里最高的建筑,它的一
至三层是整个华南最大的邮币卡交易中心。

——在《广州城坊志》上还有这样一种意见:伦文叙的府第就是原来宋代黄勋的故居,
由此看来,福地巷1号是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

——个人闲逛

——在老城区行走,总是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因此步行是最好的方式。

——从地铁的西门口站出来,北行是通往光孝寺的光孝路,南行是纸行路,相传纸行路
在明代时多为造纸手工作坊,但现如今作坊的痕迹荡然无存。

——沿着纸行路往南走200米左右就到了光塔路,光塔路因为唐代所建的光塔而得名,
光塔路距离擢甲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是广州市满族小学,它是全国第一所也是广州市唯
一的一所满族小学。

——这家满族小学还颇有些故事,据说它是建立在原来满族镶红旗宗祠之上的,在满清
政府被推翻后,习惯了领取官家俸禄的八旗子弟一下掉到了社会最底层,满族人孩子的
教育成为很头痛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满族镶红旗人汪宗猷于1946年6月,筹办了广
州市满族小学的前身————国光小学。1954年11月,汪宗猷将全部校产献给国家,从
此国光小学由私立改为公立,1956年更名为“广州市满族小学”。

——过了擢甲里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进步里,原名进士里的它在史料上很难确定名字的
由来,有后人推测可能也是和擢甲里的宋代进士黄勋有关。

——进步里的对面是玛瑙巷,这个唐代中东商人的玛瑙集市已经被多幢高层民居所取
代。进入玛瑙巷约100米,有一条因为宋代名臣崔与之的府邸而得名的崔府街,《宋史
·表卷第四·宰辅》中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崔与之曾任宰相4年,其实他一日也未到任,倒
是先后13次向皇帝提出辞任此职,这在历史上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事了。

《活在广州老城(一)——小巷历史》上有7条评论

  1. 今天我回去擢甲里、满族小学看了一眼,已是面目全非.

    教学楼还是那所,外墙贴了瓷片,红红的火砖无法穿越时空落在我的眼前,惟有心中暗自追忆。

    透过杏花巷巷口的侧门,我依稀见到那条相伴了五年的走道,照旧是昏暗漆黑,我问,能变回去吗?周遭寂静无声。

  2. 老毛上调天中央那一年入的满族小学。

    伦在明朝宪宗弘治十二年(1499年)中的状元,住福地巷,到擢甲里至少要拐一个墙角,时间、地点总差那么一点。
    清代才有满人至穗,擢甲里也只居汉八旗,满八旗在光塔路南面。

  3. 天,已经是师兄的师兄的师兄*N次方了。

    我只是零的突破那年进满小的……

发表回复

您的电子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